ライトノベルの時間

弹丸轮舞爱好者

【狛日】Ex·Everlasting·Never(15)

Ex8.


差不多跑遍了那家伙可能出没的地点,才在最初的目标所遗漏的角落里捕捉到那家伙的身影。


图书馆。


我眼前的狛枝,程序模拟出的温凉而惬意的阳光描摹出那家伙阅读的姿态,半边认真的侧脸和坐在教室里读书的普通学生也没什么差异,要是这家伙能一直这样安分守己,说不定也能和大家处起普通高中生般互不干扰的关系吧。


但这家伙毕竟是那个狛枝。自嘲下自己的天真,虽然这家伙读书时的神态比我认识的任何人都要聚精会神,也隐隐有种难以言说的预感,[他]已经晓得了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上吧,日向。把大家的心意告诉他。


我干脆点走到狛枝面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模拟的流程自然没能得到任何回应,结果是耳边先行响起那家伙低沉的嗓音,那家伙已经先我一步展开了动作。


“日向君,既然来了就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吧。”


 


还是所谓的谦逊有礼和蔼可亲的五好青年语气,我也没办法预测接下来又会丢来什么样的讽刺炸弹。


“还以为日向君已经不原意和我见面了,这么短时间里又跑过来还真是令人受宠若惊啊。”


是啊我还没开口就被你发现也真是受宠若惊啊——


温习遍这家伙上挑的眼角中熟悉的情绪,我压抑下习惯性的吐槽,努力适应起被那套可想而知的语调。


“狛枝,我只是来传达下岛上的大家的心声的,”有点犹豫地把整理修改后的报告递交到狛枝的面前,


“岛上的大家的看法都是先安安稳稳地度过这四十几天,其余的矛盾也好纠结也好都等到回到现实后再解决。”


“现在外面的世界被绝望侵扰,我们这些从绝望中复苏的过来人……就更该明白希望的可贵,所以不团结一致不行。”


“你不是也认为,”我有点吞吞吐吐地接上自己狗尾续貂的补充,“小的希望只有团结起来,才会成为大的希望吗?”


 


试着把七海的指导的方向贯彻到表述的字里行间,我觉得自己就像个蹒跚学步的孩童般笨拙得搞笑。且不论我根本就没法组织出什么迸发自真情实感、概括什么绝对意志的灵魂最强音,那种程度笼统的普遍性根本就没法凌驾于任何成熟的逻辑体系之上。


如果这家伙是靠嘴炮就能说服的对象的话,他向大家发起的挑战也不过停留在区区嘴炮程度上而已。即便如此也得徒劳地复述,对面的狛枝饶有兴致地翻阅起小说,没看错那浮世绘风格的彩色封面的话,大概是夏目漱石的《虞美人草》。


 


貌似是沉醉于绮丽辞藻垒砌的闲情逸趣般,手背拖着下巴,微抿的唇角肆无忌惮地表露着畅游于阅读境界的读书者笑意满满的愉悦,被窗外投洒来的暖光笼罩着的脑袋迎合着馆里融融的暖气,这家伙随意的坐姿里逸散着某种微醺的慵懒,一副事不关己旁若无人的悠闲样,显然是没有要搭理谁的意思。


都说了没用吧。


岛上的大家也好,身为预备学科的日向创也罢;只要是曾被绝望打败的货色,就没有被这家伙视作希望备选的资格,追逐绝对希望的狛枝也根本不愿意把分秒的筹码压在毫无价值的项目上。就算身为日向创的自我价值压根就不需要狛枝那家伙来肯定,拉拢这家伙也得要类似肯定作媒介吧。


“你觉得我怎样都无关紧要吧。……但这些话是大家的心声,我也没跟他们讲过你的事。你要是多少能感受到大家的心意跟在意,就多少收敛点吧。”


原本酝酿完毕、堪称繁冗至极的复杂措辞在瞧见这家伙自行其是的神态的瞬间消散,我完全想不出要接续什么说理型的台词,只能就着意外乏力的心境抛下句随便的狠话。


拔腿逃跑就等于缩回先前落荒而逃的囹圄,要是激将法也不起效,只有按七海的指导启用那连自己都将信将疑着的炸弹了。


 


“我说日向君啊,那究竟是你所谓的大家的心意,还是你自己的心意呢?”


哈?


“……什、什么意思?”


这家伙抛来了个考虑范围外的答案,也不晓得没能理解,还是下意识就不愿去理会他那意有所指的事实,我能够领略并咀嚼透狛枝的意思前,就被他满不在乎地锤定了答案。


眼前的狛枝不明所以地笑着叹气,


“这种难度的问题,确实是太过为难预备学科的日向君了。再说原本就没有那种东西嘛。”


“喂!那到底要我们怎么做你才——”


“才能收敛点?所谓的大家能‘安安稳稳地度过这四十几天’?还是像日向君说的,相信大家的心意?”


我一时语塞,狛枝总有办法叫人哑口无言。就是没法应对这家伙那套非黑即白的逻辑,大家才不愿跟他交涉吧。更别提眼前的这家伙那跟观摩仓鼠似的有趣表情,这种掺杂着同情的讥讽感还真叫人芒刺在背,屈辱不堪。好像就认定我是被大家逼迫来的似的。


“我不想否认你说的意思……但大家的心意也是货真价实的,因为喜欢也好,讨厌也好,都没有人否认过…你是大家的同伴这点。


……起码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同伴的概念。


终于说出口了。


即便跨越了多少道以失去同伴为代价而得以前行的关卡,也没人会忘掉那些暂时沉眠着的同伴。就算是狛枝…就算谁都不想承认,也没谁会去否认,谁叫这家伙赠予大家的希望及绝望,都是跟他那时时刻刻的存在感般浓墨重彩的印象。


‘只要把自己的心意传递给狛枝君就好’;‘因为与其说是大家的心意,我想狛枝君更想听到日向君的心意’;‘因为对狛枝君来说,与其说我这样的人之类的是所谓的大家,不如说日向君,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家呢’。


这是七海的原话。这家伙要是觉得怀揣着凄凄凉凉旁观者心态的自己始终是被集体抛弃的独行侠的话,就更有必要去强调‘大家的同伴’这点吧。


谁叫他确实是我们的同伴。


我努力克服着被他那看戏般饶有兴致的目光注视时的羞耻感,想着要尽量声情并茂地道出扮演着杀手锏角色的心声;那家伙用左手托着下颚,右手捧着《虞美人草》的封面,看来也没法原模原样地参照七海老师的指导。


心里弥漾着某种松口气的抱歉感,想通过尽量真诚的目光传达,却总有种被狛枝那被斜阳镀上层通透霞光的灰眸给吸进去的错觉。


 


“日向君,你还真是七海小姐的传声筒呢。接下来的步骤是握手?”


他合上了那本《虞美人草》,伸出只骨节分明、青筋毕露的左手,我知道他会提到七海,也有种微妙地被狛枝操纵着的错觉,但是左手……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只被绷带连接着、因十指尖端鲜红的颜色而显得格外妖冶的左手。


那不是……狛枝的手。


但现在是程序,虚拟的贾巴沃克岛再现着两年前的现实。


我没法猜测准狛枝的意思,假如他把那种神经兮兮的残肢认可为身体的部分,就连左手也是货真价实的[狛枝凪斗]的部分吧。事到如今也唯有顺着这家伙的意思走才行吧。


“我没有被任何人授意……我不否认自己参考了七海的意见,但我所说的,也仅仅是[日向创]想说的话罢了。”


我的右手和狛枝的左手在空中交握,但就算午后的图书馆弥漫着温馨的暖意,这家伙轻飘飘的左手也依旧冷得惊人。


“哦,日向君的心意,我收到了。”


也就一到两秒的时间,狛枝干脆利落地收回手,我不知道自己的举措是否行之有效。抬头就瞧见他的目光里凝聚着波澜不惊的冷意,没再看我一眼,就慢条斯理地翻看起那本酿造了浮世绘风格的浪漫情怀的《虞美人草》来。


顺带着,从那脸颊与书页间的空档里传来句漠不关心的回绝。


“这样流程就走完了,日向君请回吧。”


 


流程?说的又是七海。


或者说是果然吧?果然是我预料中狛枝的反应。这家伙没可能会无缘无故就态度转好,这家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想必要比江之岛盾子级别的反派更难攻克吧。象征着绝望的敌人只要勇往直前着打倒就好吧?我就是投掷出再多佐证和赞同的言弹,堕入过绝望的预备学科级言论也只有被狛枝给无视到底的价值。


七海究竟是因何而抱有的确信呢?‘与其说是大家的心意,我想狛枝君更想听到的是日向君的心意’——那家伙眼里最没价值的东西,八成就是我的心意吧。


就算如此,事到如今也没法退缩了。


“都说了我没被人授意……来找你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向七海和苗木他们交差。”


“……那又如何呢?”


狛枝看都没看我,依旧津津有味地和夏目漱石对话,过了五六秒才抛来个听不出情绪的反问。


“大家只是希望,你能跟大家一起行动。……大家也没有别的要求。”


“一会儿说是希望,一会儿说是要求。日本人的语言还真是没逻辑呢。(来自《大逆转裁判》洁泽尔的吐槽)”


“嘛,从刚才开始,日向君就一直大家个不停。那么这个大家,又是否包括预备学科的日向君呢?”


所以说这家伙要是在意我的想法,就不会翻来覆去地提他所鄙视到极点的预备学科了。


“……如果你会因此而感到不快的话,我不在大家的行列也没关系吧。”


“……”狛枝沉默两秒,随即又迸发出一声滑稽的嗤笑。


“纠正下吧。与其说是日语,不如说没逻辑的是预备学科的日语。我刚才问过你吧,日向君。”


“你所谓的心意是自己的心意还是大家的心意,日向君的回答…好像是大家的心意来着吧?嗯……现在日向君又说自己不在大家的行列。”


 


他的脸上浮现出某种我所相当熟悉的表情,那是调查完葡萄馆后的我,跟从楼上的草莓馆里下来的这家伙迎面撞上时,他那压抑着某种程度性大失所望及果不其然感的复杂神色。


我突然就有了点相当不妙的预感。


或许七海说得是对的。


之前就不该说那话。


如果能言简意赅地传达[日向创]的心意的话。


“预备学科多少还有点自知之明。嘛,原来大家的心意要通过不在大家行列内的你来传递,这种心意还真是预备学科级别的有趣。”


“嗯……我也没想到日向君不仅是七海小姐的传声筒,还是大家的传声筒。虽然不明白日向君所谓的大家是个什么东西。


“……嘛,随随便便地添油加醋,就算是那个大家确实宽容对待着不在大家行列的日向君,也请有自知之明的日向君好自为之吧。”


 


他那饱含戏谑意味的嘲弄里分明有着将‘那个不在大家行列的日向君’及‘有自知之明的日向君’区别对待的含义,紧接着把那连篇累牍的大家打包成被弃如敝履得踢回原地的皮球,好像所谓大家的心意完全是些口癖跟语气词般无关紧要的琐屑。


我突然就领会了七海话语的意义,虽然双唇跟被那扑面而来的嘲意里分泌的黏胶黏住般,支支吾吾地发不出半个音节,只能跟审理整人公馆案件的学级裁判般接受着这家伙劈头盖脸的讥笑。



评论

热度(41)